Frenzied Carnival

＞潘朵拉之心 Pandora Hearts 衍生

＞文森‧奈特雷依Ｘ愛妲‧貝薩流士

＞大量劇透，建議整部作品看完再看以免大暴雷，感謝UuU

＞最後，慣例的，自我流人物OOC，慎入。

夜深了，少女的房間一片寂靜，月光從窗外灑落，滑過窗簾的邊緣在地上傾倒成一片柔軟的薄紗，均勻且淺的呼吸聲得要閉上眼才能聽的到。

喀登。喀登。

感覺得出有刻意放輕動作的腳步聲敲響地面，映著月光鎔出了一個人影，他行走的節奏固定，像是早已決定好了要尋找的目標般向前，最後停在走廊最後一間房的門口。

撫上門把，人影躊躇了一陣子，最後用很輕很輕的動作推開門，進到了房間裡。

喀登。喀登。

鞋跟與地面相互交集發出的聲響在此更加明顯，他有一瞬間突然想著如果少女醒來的話該怎麼面對，只是在還沒想出辦法時，聲響就因為在接近少女床沿的位置停下而消失。

那張臉蛋與他印象中的沒有太大差異，睡著時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人容易聯想到總是掛在臉上的那抹弧度，長長的睫毛下，則是碧綠的、有著堅毅眼神的雙眸。

現在光看這張睡臉的話大概不會有這種感覺，但他可是親身體會過很多次，體會過被那樣堅毅的眼神注視著、救贖著。

明明從來沒有想過會被誰所救贖的，這個願望也早就已經因為被埋藏著心底深處多年，而逐漸不去在意，進而遺忘。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有個人會再次喚起這個小小的願，並加以實現。

而且還是由那個他曾經憎恨的人。他曾經這麼以為。

為什麼呢？這個問題連文森自己也回答不出來。

他很少被什麼人所感動，身為罪孽之子的他，在真正學會該怎麼好好微笑之前，就已經能感受到恨與惡與憎惡是怎麼一回事，那種濃烈且有著巨大壓迫感的氣息，一開始令人不舒服到作嘔的程度。但好久好久以後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就已經習慣了。回過神來。

所以最後他學會虛假的微笑，欺騙他人也欺騙自己，好好塑造一個「文森‧奈特雷依」。到頭來，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其實也都無所謂了。

反正總是要迎接死亡的。

他是這麼想的，卻在意想不到的時刻被意想不到的人所打破。打個粉碎。

        『如果你那麼想消失的話，就把你的命交給我吧！』

        『這樣的話，我就可以告訴你，很多你從不知道的快樂的事情！』

        『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活著有多好！』

碧綠的眸盈滿淚水，卻那樣睜著，筆直地望著他。

他還記得那時候，自己覺得這女孩又在說蠢話了，但在這種時候能說出這種話的，也就只有她了──愛妲‧貝薩流士。

他也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下雪的日子，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雙令人厭惡的眸，是他打定主意要玷汙這女人的濫觴。

文森一直都是這麼想的，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調。

或許隱隱約約地他心裡也是知道的，愛妲是他人生中極少數會遇到的類型，對他不帶有先入為主的偏見，無論何時都只用最真誠的心來面對自己。

久而久之，他也開始產生動搖了吧，只是怎麼開始的早就忘了，忘了心上那層凍得自己又冷又痛的冰層，是怎麼開始融化的。

現在能想到、勉強能拿來當作答案的，可能是從他抓著少女的雙臂放聲大哭的那一刻吧。

他不知道那時候顫抖的究竟是自己的身軀還是對方的雙臂，又或者兩者皆有，他只記得滑過臉頰的淚水是如此溫熱，他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溫度。

但再後來，被那樣緊緊抓著的臂卻被同樣的一雙手給用力推開。

        『…我…並不喜歡妳。』

        『…妳很礙眼。』

        『我希望妳快點消失。』

他不知道這些話究竟是說給誰聽的，因為到頭來也沒有讓誰心裡比較好過，誰都知道這不過只是幾句拙劣的謊言，但卻在心口割出好幾道醜陋又深的傷。

少女訝異和悲傷情緒混雜著的臉孔烙在他的心，他靜靜地望著、望著，直到再也看不見，連眼裡最後那一道殘影都消逝無蹤。

        『再見。愛妲小姐。』

最後一句話他這麼說了，用了他慣用於她的稱呼。從第一次見面開始，一直到後來他都是這麼喊著她的，而她也會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望著他，望著、望著。

心中有某個角落靜悄悄地瓦解了，所有碎片不帶一點聲響的緩緩剝落，沉寂。

他也沒有想要去撿，已經掉了的東西是撿不回來的，就像心中被自己挖掉的那塊角落，是再也填補不回來的了。

所以文森其實不太知道自己現在在這個地方的目的。

明明沒要想要撿起什麼的、明明早就狠狠地丟棄了。

少女依舊維持著平穩的呼吸，他緩緩伸出手，在靠近臉龐一公分前的距離停下。

時間像是停止的了，但不管停了多久，他仍不會真正把這一公分的距離縮短為零。

今天只是他對於自己即將逝去的生命，所做出最後小小的奢侈舉動罷了。

他不會碰她，因為那個時候早就已經推開了她。

他不會愛她，因為那個時候早就已經說了不喜歡。

他得欺騙自己直到最後一刻。

他得，得欺騙，欺騙自己，騙自己到，到最後，最後一刻。

……

    「看樣子哥哥沒有好好傳達給妳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快找到一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，過幸福的日子吧。」

請過著，幸福的日子吧。

        喀登。喀登。

        喀登──喀登──。喀登──喀登──。